一部隔离病房手机自述之一
南京市第一医院 沈华
我是一部国产高端手机,华为Mate系列,刚发行时价值不菲,现容颜虽败,风华仍在,自认为仍是一部实用的优秀手机!
2月10号出柜,被人起名为“E1区5楼污染手机”,我不喜欢这个名字,因为我在一个环境整洁、穿着如同防化服的使用者手中工作。这些穿着或黄或白防护服,戴护目镜、无菌手套、医用防护口罩的人争相宠幸我,据我观察,他们分为医生与护士两大类,有粗犷和细腻的区别!他们用我沟通内外,似乎不能随便外出,不断通过我向一部兄弟手机(我的兄弟叫“病房清洁区手机”,多么让人羡慕的名字)发出指令:
如“40床要求保小孩,两次核酸阴性后再复查CT,注意增加挡板”。
“外面的医生请给31床开胸部CT”。
“@任小任2床医嘱未开,给他开点止咳药”。
“请外面的医师帮忙联系支助中心派人带31和33去做CT”。
“病区往缓冲区的第二道门没有及时关闭,是否需要消杀,请外面组长联系落实是否重新消杀”。
……
充满着紧迫的味道!这些毫无疑问来自那些戴上手套显得粗壮手指的医生们,戳得我好疼。
分析他们交流的信息,似乎有个新型冠状病毒在湖北肆虐,而且他们正在全力以赴地控制传染源治疗患者,阻断病毒的传播。他们来自五百多公里外的南京,全称叫“南京市援助湖北医疗二队”,由南京市第一医院、南京市江宁医院、南京市浦口区中心医院、南京市溧水区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组成,全队132人,阵容强大,工作高效。他们来武汉第二天,就接管了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光谷院区E1区5楼,当天培训后接上级指令,当晚就马不停蹄收治了47名患者。我就是那个晚上进入污染病房的,当晚我不堪重负,成千上万条信息、几百张图片、上百个电话在我身体中流过!而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彻夜不眠,领队戚建伟院长、医疗组长谷伟主任与医疗队员一直工作到天亮,直至所有病人都安顿好。
我从第一刻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支顽强的队伍,能打硬仗,纪律严明。他们对重症患者观察到位、检查仔细,“33床腹痛,触诊右下腹压痛反跳痛阳性,无腹肌紧张,大便未解”;决置果断,“33床在2月8号的CT已提示阑尾炎可能,腹部体征明显,目前已开监护”,由医生护送再次复查CT;确诊后讨论热烈,“33床只用奥硝唑是否可行?”“已加用莫西沙星”“可能用舒普深更合适一些”…这是位65岁石姓老年女性,既得新冠病毒肺炎、又得急性阑尾炎,这是不幸的,但遇到这个医疗队,又是多么的幸运。昨天她顺利转到外院,准备接受手术治疗。
我知道这些病人都出院后,我就可能会面临销毁的命运,但我为此发过光、出过力,这就是我的意义所在,一如那些义不容辞、慷慨赴难的勇士们!